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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ralDogma | 大家好,我是一个免费的鼓手

在碱基日历的中心法则日之后的第九天,写写另一个中心法则和自己短暂的乐队生涯

其实并不知道还能写点什么,周记和年终总结里面已经提过不少次。但总觉得这一年也算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次尝试,需要一个 “总结”。

一切源于 2020 年的深秋,我终于开始学鼓。
学都学了,应该上台表演一次。就去告诉 GT 如果以后表演需要打鼓的找我,一起毕业前上一次迎新的舞台。GT 一拍大腿:不如直接组个乐队!学生时代就应该组个乐队玩玩!我的兴致也来了:就冲咱们这个朝阳专业,组乐队不得叫个中心法则这种霸气的名字?以后上台就是“大家好,我们是中心法则乐队”。第一张同名专辑里的歌都有了,《DNA in the blood》、《你要转录吗》、《别再问我什么是蛋白质》。
聊着聊着我们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 我打鼓,GT 可以主唱加吉他,那贝斯呢?在事情发展向一个新的贝斯笑话之前,GT 找到 Yannis 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组乐队、弹贝斯。这时的 Yannis 根本不知道贝斯长什么样子、有几根弦,但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一起玩乐队会不会乐器不重要,一起玩才是重点。
就这样,嚣张的中心法则乐队成立了。
大家好,我们是中心法则乐队!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乐队只有我在学乐器。每周二下午去上一小时鼓课,周四、周五中午去鼓房练习至少一小时。虽然有时会觉得一个人去做这些很孤独,每一次进入鼓房都是在挑战一个社恐的社交极限,但从小就有的鼓手梦一点点成为现实,还能和两个朋友一起玩乐队,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吗?

21 年的春天,Yannis 开始学贝斯。买了一把非常帅的黑色贝斯,找了两个地方的老师上课。从连音符都不认识、拍子都数不清楚的零基础直接开始学贝斯,大概也算是贝斯手中的少数 毕竟乐队贝斯手一般都是吉他弹得不好的那一个
同一时间,GT 开始找工作。白天不停来我和 Yannis 这里笔试、面试、做题,晚上也就自然而然留下一起玩。Yannis 练贝斯、GT 弹吉他、我练鼓的基本功或者吹口琴。没错,本人当时还因为好喜欢乐夏里卓越吹口琴而买了口琴玩。有时候三人还会合奏歌曲,从最开始简单的《New Boy》到逐渐自信加入《莫里森与杂货铺》《太空浪子》,再到很艰难才能背下歌词的《Not My Time To Die》。有几次 Yannis 偷偷录音,给这一段美好的日子留下见证。
那是整个乐队在一起最快乐的日子,305 也变成了“楼顶的花园”。

新乐队注定会一起经历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一起去看 live,台上的 CarsickCars 也是三个人。我们在台下蹦着跳着,一边享受晕车车构建出的世界,一边聊我们以后演出也是三个人,站位、乐器分配等等都可以学习他们。
第一次发微博。现如今想要搞乐队,想要流量和关注,就少不了一个微博。一时兴起,迅速注册。大家好,中心法则乐队有微博啦!
第一次一起出去玩,在五一假期的第一天,给我们没有一首歌的首张专辑拍摄封面。乐队三人和 Susi 一起,租了辆车,一直向南方开,一直向南方开。开到山上,开到湖边,开到桥上,开到江边。带着乐器,带着音箱,带着相机。踩着春天的尾巴,一起度过快乐充实的一天。
第一次一起排练,在 305 弹着木吉他、电贝司,敲着桌子合奏一曲《New Boy》。吉他只扫弦,弹几个小节的主音。贝斯只弹根音和一点点变化。鼓最简单,130 的速度一直敲八分音符就好。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东西,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停在笑。
第一次微微型演出,在一个朋友生日那天合演生日快乐歌和《New Boy》。
第一次一起去排练室,还把阵容扩展到五个人,加入学弟弹主音吉他,加入 Susi 弹键盘。短短两小时真的很快乐!

什么时候开始有退出的念头?我也不知道。
最早可能产生于 Yannis 说“把鼓手换成拉拉,我们乐队就是一个纯拉拉乐队”。后来还真的有她的拉拉朋友问需不需要鼓手,Yannis 又提起这个话题。当时隐约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如果真的很想要一个全都是女同性恋的乐队,我就应该被换掉。一次又一次提起这个话题是不是也在告诉我“主动点,退出就可以让一个拉拉鼓手加入了”。那时刚好在重刷乐夏 2,马赛克换主唱的笑话也被讲了一遍又一遍,我看着有些委屈不知所措但又习以为常的夏颖差点哭出来。换人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说得多了甚至可以成为乐队霸凌!
因为换鼓手笑话,我在深夜反复想起反复介意反复难过,因此思考了很多关于身份认同的东西。我好像没有那么需要一个“身份”,感觉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标签,所以也不会寻找认同。没有任何一个环境能让我感到舒服和自由,除了独处,所以也不会去寻找有关“群体”的归属感。但这样的“游离”和“自由”源自于从小的顿感,让我在这个问题上可以有类似“顺直人”的傲慢和幸运。其实有时候也在想,八百年过去我还在介意这个小小的玩笑,是不是因为我也有根本没察觉的身份认同焦虑?但总之,如果我一直都不能让她们两个在我身边时 feel free,那么最后我只能选择退出。

后来因为自己的状态不好,会通过杀掉一部分自己来缓解自杀的想法,比如注销账号,比如退出乐队。似乎很多事情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想自杀是这样,想退出乐队也是如此。只要某一次突然灵光一闪想到退出乐队可以解决很多问题,那么从此以后一旦这些问题再次浮现,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退出乐队。再加上草东的鼓手结束自己的生命,让我觉得中心法则乐队失去一个鼓手和逝去一个鼓手只能二选一,而失去我这样一个鼓手对乐队影响不大。
随着状态越来越差,乐队群的消息闪烁会让我应激,当面提起乐队的相关也会让我浑身的刺都竖起来。退出乐队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死了就可以直接退出。但即使在如此强烈的退出想法之中,一起去排练室准备迎新晚会还是很快乐 —— 这快乐中还夹杂着“迎新晚会结束就退出乐队”的轻松。

再后来,迎新晚会没能如期举办,而我也在距离原定举办时间还有四天的一个晚上,通过微信告诉另外两人自己退出乐队并退出群聊。
终于把退出说出口后真的非常轻松愉快,担心的质问也没有到来,我开心到想告诉全世界“我免费啦”。

乐队生涯就这样看似轻松地戛然而止,但关于乐队的余波还远远没有平息。

退出之后,更怕某一天突然有人问乐队的事。只要是在可能提到乐队的情况里,我都让浑身的刺都处于防御状态,随时准备发出攻击。但怎么会需要我攻击呢?怎么会只能想到要攻击而不是认真聊聊这件事呢?
因为我很害怕。害怕在人前剖析自己的内心,害怕露出脆弱,害怕真的聊起来我发现没办法彻底退出再次加入。
渐渐地,我害怕 GT 在旁边弹吉他,害怕 Yannis 说自己的贝斯课还没上完,害怕 GT 说要和我一起去鼓房玩,害怕 305 只有我们三个人。任何事都让我害怕,以至于我已经开始希望她们问一问这件事,这样就有机会好好聊一聊。但没有人问,甚至没有问一问或聊一聊的时机。

上周一看到关注的公众号在周日发的碱基日历的内容是中心法则,很想截图发到乐队群里。按下截图键的前一秒,突然反应过来我已经没有这个群了。记忆闪回看到 GT 的微信里仍然把这个群置顶,想起 GT 在长毛象发“鼓真好!我的鼓手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然后意识到,退出乐队之后,一部分的自己也跟着死掉了。很多会分享到中心法则的东西都不会再分享,原本会联想到“乐队”的时刻大脑也一片空白。或许这就是把退出乐队当自杀代餐的代价吧。

现在终于能写这些东西还要感谢 GT 给我的生日信,信中提到了我退出乐队和她的一些想法。她觉得我经历了她所不知道的情绪崩溃,所以只能退出乐队。非常接近正确答案,但不全对。借着回信,我也把自己关于乐队的很多想法告诉了她,虽然具体操作就是把周记和年终总结里关于乐队的部分复制粘贴在回信里。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面对这件事的机会,还不必是即时对话,我终于敢从壳子里探出头稍微聊一下。
写完回信,关于乐队的余波终于平息,漫长地折磨终于消失。我也终于在碱基日历的中心法则日之后的第九天,写这一篇关于乐队的博客。

关于乐队应该也只会有这一篇,tag、分类和标题中“|”前的部分都独属于这篇。
大家好,中心法则,是个没有我的乐队,也是我的 A Band Cru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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